Page 25 - 张家口政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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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、年龄、劳动方式和时间以及他们的父辈时,他们就不禁黯
然泪下。
这个村子的男子,多半已年过四十,除极少的个别男子娶
了妻子,一般都是光棍汉。这些贫农的孩子一般从六、七岁开
始,就给地主家干活,如夏天在麦地看个水,冬天给地主放个
猪,到了十八岁以后,自己长成个了,能扛个一、二百斤粮食
了,就把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和充沛的精力,全部贡献给了地主
家。如今已四十多岁了,却还是孤身一人。其中有一个老雇工
给我的印象最深,他当时已近六十岁了,高高的个儿,长得象
个黑铁塔,高额阔嘴宽肩膀,当时穿着紫花布面,白粗布里的
长棉袍,蹲在一个西墙角晒太阳。两只大手和手指,就跟那粗
树根一般,他抱着膝盖,目光迟钝地蹲在太阳底下取暖。据说,
他年轻时是一位大力士,是属于“霸王举鼎”式的人物,多么
暴烈的牲口都怕他。他为地主在地里打了一辈子头,带领长工、
短工在地里为地主效力,为地主家创造了大量的财富,而到如
今,他仍然是孑然一身,别无牵挂。好似一个孤魂和野鬼一般
寂寞地蹲在墙下。他的茅草小屋里,打扫得十分干净,墙角有
一口大缸,缸边有一个葫芦水勺,水缸旁边有一个低矮的柴火
灶,也擦洗得十分清洁。屋里有一座炕,炕上有一领已经使用
得发亮的旧竹席,一个破枕头和一床薄薄的瓦灰色的小棉被。
屋子里空空荡荡,别无他物,显得很宽阔,清冷的象一个和尚
庙。当时我就想,这个地方,连老鼠都不会来的,家雀也不会
在他的檐下筑巢的。我感觉,进入他的家,只有一股清风。他
灶上的一口大黑锅也刷洗得极干净。这种锅,大约很少遇见油。
我在他屋里巡视了一周,没有看见粮食口袋,柴草也不多,我
不知道他平日吃什么,也没有好意思问他。
当时是八月天气。我觉得身上有点发冷,就低着头从他的
家里走出来了。
我现在想来,我所以永远忘不掉这个人,大约是我当时的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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