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age 421 - 张家口政协

战 地 通 讯

杨 朔

张宣一带

两年前，在一个急风飘雪的日子里，我离开张家口，今天
重到这一带，恰好又是秋雨霏霏的十月初头。满山的野杏、榛
子棵等，经过霜打，变得浅黄嫩紫，病态十足；野玫瑰结的果
子却像朱砂，红得出奇。地还是那片地，但被敌人蹂躏得又不
像那片地了。这里仍然有蕴藏丰富的矿山，只是当年泥一把、
汗一把，一心一意建设着和平生活的工人们，却在政治上的凶
手谋害死和平后，一阵风卷进战争，剩下的仅只一大堆断肢残
骸的旧机器了。夕照里站在山顶，望得见宣化龙烟铁矿的高烟
筒，死挺挺地像些僵尸，一口气不喘。全市笼着一层愁云惨雾，
黑夜间，一星灯火也不见。乡村里更惨，处处是饥饿的人民，
黄皮骨瘦，衣服盖不住肉，半路碰见也会拉住你诉说“中央军”
怎样抢他的粮，砸他的锅，抓走他的父子骨肉到宣化、张家口
去，死活不明。这类事，我见得听得太多了，心已经痛得长了
痂，不容易流血，可是惯会制造灾难的凶手却能使出更残酷的
毒手，刺得我的心重新流血。你听说过这样的事么？一条川，
五十里长，闹得人烟断绝，庄稼倒在地里没人收。有一天，一
位坚持地方工作的同志走过一个村，闻见一股冲天的臭味，拨
着没腰的荒草四处一找，发现一家驴栏里死了两头毛驴驹，一
个羊圈里烂了三十多只小羊羔，更有一个初生的婴儿臭在一家
炕上。母驴呢？被匪兵拉走了。母羊呢？被大烹大吃了。婴儿
的娘在匪徒们制造无人区的毒计下，也不知跟全村人被轰到哪
去了，过着凄惨的日子！这些嗷嗷待哺的小东西啼哭、嚎叫，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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