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age 278 - 张家口政协

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，在宋引莲家串门儿的一位中年妇女也抢
过了话头：“这一辈子，俺们庄户人可是没见的见了，没听过的
听了，没住上的住上了。就说这盖房吧，有的人家一辈子也盖
不起个新房。俺们以前盖的那新房，全是糊弄没过门的媳妇呢。
看着外头新崭崭的是砖，其实里头裹得是石片。看看现在这新
房，水泥坐浆一马红砖。几天就盖起来了，就跟变戏法似的。
不过，也可累了。咱自个儿累，有啥说的，为住房。人家外头
的人跟上咱累，跟上咱受苦受罪，真让人不落忍。还有那乡里、
县里的干部，今年跟上我们可受够呛了。以前，总说当官的坐
汽车了，吃喝了。这回，才知他们跟俺们一个心眼。”
宋引莲又接过话去：“现在，我们这心里比这新房还宽敞明
亮呢。啥事也能翻出个阴阳了。想刚地震那会儿，来个人连个
客气话也说不来。”说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。她还告诉我们，村
里武立忠家“新房盖好住了一年，家具打好摆了一天”就赶上
了地震。现在不到一年时间，他们房又盖起来了，这几天正打
家具，准备给小子说媳妇呢。
在女人们的絮叨中，我感到农家的日子和他们精神状态一
如武立天家从废墟中扒出的那盆葱苗。尽管经过挤压，经过严
寒，但依然是那么葱笼青翠，生机勃勃。
在坝上，只有葱这一种植物可以来年再生。
离开乱石山，我们又去米家沟。沿途，只见许多新房的窗
玻璃上都贴着红艳艳的窗花。不年不节的为什么要贴窗花呢？
同行的张北县委宣传部副部长杨秀云说：“灾区人民往新房搬
时，那情景比过大年还热闹，还隆重。家家户户炸糕、响炮、
贴窗花，庆祝他们新生活的开始。”
是啊，短短几个月，他们搬了几次家。由草窝而窝棚，由
窝棚而帐篷，由帐篷到临建房，再到新居。每搬一次，他们的
心里都要难受一次，感动一次，震颤一次。每搬一次都是一步
一回头，回头一串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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